回憶蘇格拉底

第一卷
　　第一章
雅典人判處蘇格拉底死刑的兩個罪狀，第1節(jié)。列舉一些論證駁斥第一個罪狀：蘇格拉底經(jīng)常向諸神獻祭，第2節(jié)。蘇格拉底占卜，他的守護神并非新神，第2—5節(jié)。他勸人在困難中求告神，第6—9節(jié)；他沒有犯不虔敬的罪，他回避對神進行虛妄的推論，并說哲學(xué)的任務(wù)是研究德行，第10—17節(jié)。他的一生符合于道德準(zhǔn)則，第18—20節(jié)。
我常常感到奇怪的是，那些控訴蘇格拉底的檢察官們究竟用了一些什么論證說服了雅典人，使他們認(rèn)為，他應(yīng)該由城邦判處死刑。他們對他的起訴書的大意是這樣的：蘇格拉底的違犯律法在于他不尊敬城邦所尊敬的諸神而且還引進了新的神；他的違法還在于他敗壞了青年。
首先，說他不尊敬城邦所尊敬的諸神，他們提出了什么論據(jù)來2呢？他常常在家中獻祭，也常常在城邦的公共祭壇上獻祭，這是人們有目共睹的；他從事占卜，這也不是人們不知道的；因為，“蘇格 拉底經(jīng)常說神明指教了他”，這句話已經(jīng)成為人們常說的口頭禪了：其實，他們指控他引進新神，主要正是由于這種情況推想出來 的。然而他并沒有比那些從事占卜，求教于征候．聲音、異兆和祭 祀的人們引進過什么更新的神；這些人并不認(rèn)為異鳥或那些遇到 它們的人們，會知道哪些事對于追求預(yù)兆的人有利，而是認(rèn)為，神明借它們?yōu)槊浇?，把那些預(yù)示吉兇的事顯示出來；蘇格拉底所懷抱的見解也就是這樣。大多數(shù)人表面上都說，他們之所以避開或趨 向某一件事情，是由于受到了異鳥或遇到它們的人們的啟示，但蘇格拉底則照著心中的思想說話，因為他說，神明是他的勸告者。他還時常勸告他的許多朋友做某些事情而不做另一些事情，并且暗示這是神明預(yù)先警告他的；那些遵照他的指點去做的人都得到了好處，而不理睬他的指示的人都后悔了。
誰能不承認(rèn)蘇格拉底不愿在他的朋友面前顯得是個愚人或自夸者呢？但是，如果在他說自己是受到了神的指示之后，卻被證明 是個說謊者，他就會顯得既是愚人又是自夸者了。所以，很顯然，如果他不相信自己的話會被證實，他就不會預(yù)先說出來了。但是，在這一類事上，除了信賴神以外，誰還會信賴任何人呢？一個信賴神的人，怎么還會以為沒有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