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老巴爾扎克”是書中的一篇而不是本書的全部。本書由兩部分構成,第一部分為“點擊大師”,比較詳細地論述作者喜愛的作家與作品;第二部分為“非常看點”,比較簡略地介紹作者喜歡的枕邊書,之所以用此作為本書的書名,主要是因為巴爾扎克在作者的文學生涯中有著特別重要的意義:“真正迷戀巴爾扎克是我自己開始寫小說,那已是七十年代末,我從一個無知的文學少年,過渡為一個貨真價實的文學青年”;巴爾扎克對作者的影響是非常巨大的,幾乎可以成為他專心致志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最重要的精神導師之一。“對于我來說,巴爾扎克的意義,不僅在于創(chuàng)造了豐富的文學世界,還在于他作為一個作家的工作方式?!保ā断肫鹆死习蜖栐恕罚┧虼藢iT談到并服膺巴爾扎克作為一個作家的“工作方式”。這主要就是指巴爾扎克對于文學創(chuàng)作的全身心投入,有著超人的意志、勇士般的氣魄與信心。但在那個急功近利的時代,巴爾扎克作為那個時代有遠大追求最優(yōu)秀的作家卻不能得到時代的認可而“久飲痛苦之杯”。作者的真意在于,一個時代杰出的作家有時可能是寂寞的,但作為真正的作家不應放棄對文學創(chuàng)作的崇高追求。巴爾扎克的“工作方式”對真正有追求的作家的寫作來說,有普遍的示范意義,對我們當下浮躁的文學創(chuàng)作來說也無疑是一種崇高的范式。作者用心體味文學大師們的經典之作,但在本書中不是一般地談他們文學創(chuàng)作上的技巧,而常常談到當下文學創(chuàng)作的弊端,顯示了作者關注中國文學發(fā)展?jié)庵氐摹爱敶庾R”。不是說不要文學創(chuàng)作上的技巧,但他對過度重視“文學的技巧”是不屑一顧并深表擔憂的:“二十世紀的文學獲得了技術,卻失去了十九世紀的生機勃勃。二十一世紀的文學前景看不出有任何好轉的跡象,社會在進步,書店里的圖書在一天天增加,然而無論閱讀還是寫作,在原始沖動方面似乎都出現(xiàn)了嚴重障礙。技術的進步不可能解決一切難題,有時候,進步反而會成為一種累贅,變成一種腐朽無力,就好像美食理論不能解決食欲不振,技術越發(fā)達,離文學的本性也越來越遠。作為一個頗有成就的當代作家,葉兆言在閱讀大師們的作品時也常有他自己獨特的體悟。如他認為堂吉訶德的偉大之處在于“通過一系列的失敗,通過種種磨難,表達了人類在追求理想時的尷尬境遇,再現(xiàn)我們身陷的普遍處境”,而決不是一個可笑的角色:“可笑的只是,我們竟然會傻乎乎地覺得堂吉訶德可笑?!保ā度f提斯先生或堂吉訶德騎士》)對高爾基也有一個新的認識“高爾基不再僅僅是海燕”,“和遭到清洗死于非命的那些蘇聯(lián)時期作家一樣,他也是受難者,是世紀長卷中令人咀嚼的悲劇性人物”(《革命文豪高爾基》)。如此等等,作者常能不囿于成見,而別開思想生面。不管讀者是否贊同這些觀點,但作者的解析,確能給人以深刻的啟示。走近大師,我們獲得的不僅僅是文學上的長進,更重要的,我們將獲得人文情懷,獲得思想與智慧,獲得對人生與社會的新的思考。大師的魅力在于常讀常新。讀作家讀文學大師的讀書札記,是我們走近大師的一種方式;如果說大師是森林的話,這不妨說是導引我們走進森林的一條風景優(yōu)美的“林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