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開始時光從他的日常生活著手,描繪他在生活中一刻也離不開各種各樣的“套子”:晴天帶雨傘,耳朵塞棉花,把臉也躲藏在豎起的大衣領里。如果僅僅這樣,那么只是孤僻可笑罷了,就讓他躲在角落里吧;然而不止如此,他還要把思想臧在“套子”里,這個“套子”就是沙皇政府壓制人民自由的文告和法令,他老是一個勁地嚷著:“千萬別鬧出亂子啊!”如果僅僅是這樣,那就讓他自言自語吧,用不著理睬他。但是問題遠不止此。他還要用“套子”去湊別人的思想。更令人詫異的是大家看見他都害怕。就是這么一個古怪猥瑣的人,就把大家壓得透不過氣來,把整個中學轄制了足足十五年,而且全城都受他的轄制,弄得大家甚至不敢大聲說話,不敢寫信,不敢交朋友……總而言之,人們對這個神經質的、變態(tài)的套中人妥協(xié)讓步,可以說許多人也被迫不同程度地鉆進“套子”中去了。作者在這里向我們提出一個令人深思的問題,別里科夫并不是達官貴人,他沒有顯赫的地位和權勢,而是一個普通的中學教員,他在生活中是無足輕重的人物。在作者的筆下,他不是作為單個的人,而是作為知識界和社會上的一種典型,是舊制度、舊秩序、舊思想的忠實維護者,人們害怕他,其實是被那黑暗污濁的政治空氣壓得喘不過氣來。當時的俄國,亞歷山大三世實行恐怖統(tǒng)治,在俄羅斯大地上警探密布,告密誣陷之風盛行,在社會上確實有許許多多的別里科夫式的人物。作品通過別里科夫這個人物將批判鋒芒直指扼殺一切生機的沙皇專制制度。從藝術上著眼,小說最大的特色是諷刺手法的大量運用。首先以夸張的筆墨給別里科夫畫了一張惟紗惟肖的漫畫,顯得多么迂腐和可笑。另外還運用巧妙的對比手法,以他荒謬絕倫的思想和他一本正經的語言構成一種對比,使人忍俊不禁。騎自行車,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在他眼里卻變成了極為反常的事,他一本正經地指責道:如果教師騎自行車,那么“學生就要倒過來用腦袋來走路了”。作品還不露痕跡地運用了反語和豐富的潛臺詞,極其辛辣地嘲笑了別里科夫,作者寫道:“他躺在棺材里,神情溫和、愉快,甚至高興,”瞧!這個“套中人”死了,反而倒有神采了!作者接著指出:原來他“仿佛是暗自慶幸自己終于裝進了一個套子里,從此再也不必出來了,是?。∷睦硐雽崿F(xiàn)了”。這是何等辛辣的諷刺!作者暗示我們,只有棺材,才是別里科夫應該去的地方,而且這也應當是一切“套中人”最好的歸宿。小說的開頭與結尾也不能忽略。它們是作品的重要組成部分,起了深化主題的作用。小說是從一月夜兩位打獵朋友的聊天開始的,他們本是海闊天空地閑聊,殊不知別里科夫的故事,引起了他們的感慨和深思。開始的輕松寧靜和別里科夫的故事的沉悶氣氛形成了一種反差,接著又引出了一段皎潔恬靜的月色的描繪。這又和別里科夫的故事形成一種反差;大自然是寧靜美好的?,F(xiàn)實生活又是那么黑暗污濁。于是在那個月夜里,布爾金和伊凡·伊凡內奇浮想聯(lián)翩,想到生活中的種種套子。作品最后寫到伊凡·伊凡內奇再也不能入睡了,他站了起來,坐到門外,點上了煙斗。也許,他想到:再也不能照這樣生活下去了!小說的這個結尾耐人尋味。在《套中人》里,契訶夫著重使用藝術夸張的手法,通過具有象征意義的“套子”。從外表、生活習慣、思想方式乃至婚事突出刻劃了別里科夫這個在當時沙皇專制警察制度下膽小怕事的庸人的典型形象。但別里科夫這個形象,除保守外,還有反動的一面。這一點通過瑪芙拉烘托出來?,斳嚼皇强s在蝸牛殼里,而別里科夫卻不時鉆出套子,干預別人的生活。契河夫,(l860~1904),19世紀末俄國偉大的批判現(xiàn)實主義作家,情趣雋永、文筆犀利的幽默諷刺大師,短篇小說的巨匠,著名劇作家。契河夫出生于小市民家庭,父親的雜貨鋪破產后,他靠當家庭教師讀完中學,1879年入莫斯科大學學醫(yī),1884年畢業(yè)后從醫(yī)并開始文學創(chuàng)作。他早期作品多是短篇小說,如《胖子和瘦子》(1883)、《小公務員之死》(1883)、《苦惱》(1886)、(萬卡)(1886)年,再現(xiàn)了“小人物”的不幸和軟弱,勞動人民的悲慘生活和小市民的庸俗猥瑣。而在《變色龍》及《普里希別葉夫中士》(1885)中,作者鞭撻了忠實維護專制暴政的奴才及其專橫跋扈、暴戾恣睢的丑惡嘴臉,揭示出黑暗時代的反動精神特征。1890年,他到政治犯人流放地庫頁島考察后,創(chuàng)作出表現(xiàn)重大社會課題的作品,如《第六病室》(1892),就是猛烈抨擊沙皇專制暴政的作品,該小說使列寧閱讀后都受到很大震動?!稁чw樓的房子》(1896),揭露了沙俄社會對人的青春、才能、幸福的毀滅,諷刺了自由派地方自治會改良主義活動的于事無補?!掇r民》(1897)極其真實地描述了農民在80、90年代極度貧困的生活現(xiàn)狀,表現(xiàn)了他對農民悲慘命運的關心同情,而《在峽谷里》則揭露富農窮兇極惡的剝削,反映了資本主義滲透農村的情況,說明作者把表現(xiàn)俄國社會階級斗爭列入其創(chuàng)作主題,在《新娘》(1903)中,他相信舊制度一定滅亡,新生活早晚會來!契訶夫后期轉向戲劇創(chuàng)作,主要作品有《伊凡諾夫》(1887)、《海鷗》(1896)、《萬尼亞舅舅》(1896)、《三姊妹》(1901)、櫻桃園》(1903),都曲折反映了俄國1905年大革命前夕一部分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苦悶和追求。其劇作含有濃郁的抒情味和豐富的潛臺詞,令人回味無窮,劇本故事雖取材于日常生活,情節(jié)樸素,進展平穩(wěn),但卻富有深刻象征意義。他的小說短小精悍,簡練樸素,結構緊湊,情節(jié)生動,筆調幽默,語言明快,富于音樂節(jié)奏感,寓意深刻。他善于從日常生活中發(fā)現(xiàn)具有典型意義的人和事,通過幽默可笑的情節(jié)進行藝術概括,塑造出完整的典型形象,以此來反映當時的俄國社會。其代表作《變色龍》、《套中人》堪稱俄國文學史上精湛而完美的藝術珍品,前者成為見風使舵、善于變相、投機鉆營者的代名詞;后者成為因循守舊、畏首畏尾、害怕變革者的符號象征。契訶夫以卓越的諷刺幽默才華為世界文學人物畫廊中增添了兩個不朽的藝術形象。他的名言“簡潔是天才的姊妹”也成為后世作家孜孜追求的座右銘。契柯夫對中國人民懷有美好的感情,曾約高爾基一同訪問中國,但因久病不治而未遂心愿。1904年7月15日因肺病惡化而辭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