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和五四這兩個階段確立了中國現(xiàn)代性由器物、政體到精神文化,由“強國保種”到“新民”再到“立人”的啟蒙主義價值體系的架構,而此期的文學則感性地體現(xiàn)了晚清至五四中國現(xiàn)代性發(fā)生和構建的歷史過程,也因此被稱作啟蒙文學。啟蒙價值體系中的“種”、“民”、“人”、“國民性”等概念則暗含了民俗學的研究范疇,“強國保種”到“新民”再到“立人”的啟蒙主義價值的漸進實際上也指示了科學意義上的民俗學理念在中國的濫觴、運用、確立的過程?;谶@一思路,本文試圖從傳統(tǒng)文學與風俗的互為因果的關系入手,確立從民俗學的角度來探究中國文學現(xiàn)代轉型的發(fā)生、確立以及文學創(chuàng)作的形式與內容的轉化等問題,理清清末民初及五四的民俗觀念與中國文學現(xiàn)代轉型的內在關系,即在中國文學現(xiàn)代轉型的發(fā)生原因,怎樣發(fā)生以及發(fā)生狀況如何等問題上,民俗及民俗學理念究竟起到了什么樣或多大程度上的作用。本文共分六章。第一章“中國文學現(xiàn)代轉型的民俗學語境之形成”,主要探討晚清社會在西學影響下思想觀念、社會風氣的轉變、文學運行機制中新因素的出現(xiàn)以及傳教士這一新型民群的文化影響,尤其是他們對中國社會風俗的批判與改造思想等方面對中國文學由古典向現(xiàn)代的轉型所營造的社會文化環(huán)境,在此基礎上形成了一個啟蒙民俗思潮。假借進化論之名而被介紹到國內的西方民族學、人類學以及社會學又促使中國民俗學的濫觴。以上這些可以說為中國文學現(xiàn)代轉型提供了一個民俗學的語境。第二章“文學觀念現(xiàn)代轉型開端的深層民俗學機制”,主要是對于文學觀念轉型背后的民俗學理念的挖掘。小說、戲曲一改其不登大雅之堂的小道地位而被視為“文學之最上乘”,文學由“載道”的政治附庸地位轉向獨立的藝術門類的悄然開始,這一方面是由于西方進化論在中國的傳播與接受,另一方面得力于晚清民初的民俗理念——尤其是注重民俗比較以及人心風俗的改造——的推動。而創(chuàng)造新文學的第一人梁啟超提出的新民說,則是晚清“人心風俗”改造理論之集大成。他所倡導的三界革命,就是為如何“新民”而找到的不二法門,尤其是小說界革命,從此揭橥文學的國民性改造主題,并且將小說的地位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第三章“現(xiàn)代轉型確立期文學與民俗學之血緣關系”,從文化立場觀念的轉變與民俗學的確立、五四時期的文藝民俗觀、新詩與民歌的關系、問題小說之問題與民俗學的研究對象、鄉(xiāng)土小說的確立幾個方面來具體展開五四時期文學與民俗學的這種密切關系。第四章“文學表現(xiàn)主體的確立與民俗學之‘民”’以及第五章“文學旨歸的定向與民俗學之‘俗”’主要是從內容上來論述現(xiàn)代轉型期文學與民俗學的關系。從晚清開始以“民本”思想為核心的“民”觀念的激活使得啟蒙民眾成為先進知識分子的救國訴求,這也就造成了文學表現(xiàn)主體平民化的傾向,普通民眾在五四時期終于進入作家的視野。按群體可以劃分為女性、兒童、青年、知識分子、農民等類別,而他們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在民俗學理念觀照下的“民”或“人”,因為無論“新民”還是“立人”都主要是以改造國民劣根性——精神民俗之惡為旨歸。第五章中主要從晚清小說對世風陋習的抨擊以及對新俗的向往、國民性的揭露與褒揚、民俗個性心理的建構與張揚等節(jié)來具體論述現(xiàn)代轉型期文學對民俗學之“俗”的展現(xiàn),對陋俗的抨擊、良俗的褒揚以及新俗的養(yǎng)成等。第六章“文學之俗化與文學的世俗精神”,主要從形式上來看待現(xiàn)代轉型期文學所表現(xiàn)出的“俗”質。從民俗語言——白話在新文學中的勝利、民俗文體(小說與戲曲)取得正宗地位、現(xiàn)代文學的一翼——通俗文學的接受情況這三方面具體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