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義先生治史治文,是一個寬領域多創(chuàng)獲的著名學者,而其著力最勤苦、一生不離棄的則是戲曲。舉凡中國戲曲史上的學術熱點和難點,大到起源、形成、流變、劇種、腔調,細如戲曲的程序、格范、勾欄、堂會,擴展而至正史的禮樂志和民間之俗文化,他都認真研求,作出了卓有創(chuàng)建的論述。他的視踐還從講堂延伸到田野,開展對地方戲尤其是小戲的調查研究;他的興趣也由案頭擴展到場上,創(chuàng)作了一系列的新編歷史劇。永義先生是臺灣戲曲研究眾望所歸的領軍人物,更像是個一直堅守和求索著的中華優(yōu)秀文化的大護法?;蚴腔谶@樣一種理念,永義先生對兩岸文化交流投注了大量心血。這些年來,他每年都多次來內地,參加學術會議、講學或隨劇團來演出交流;他也利用自己的影響力,每年都邀請內地的學者赴臺交流,邀請內地藝術家到臺灣巡演。我們知道,在有些人鼓吹“去中國化”的背景下,常常要靠個人去籌集經費,就中有許多壓力和難處,而永義先生卻樂此不疲。傳統(tǒng)和親情都是割不斷的!即使在陰霾最濃重的日子裹,臺灣也有許多倡行兩岸交流的民間推手,永義先生,還有他的學術同道和學生們,便堅定堅毅地列于其中。永義先生的生活是簡單純正的,從來沒有離開遇大學校園。他在自序中說自己“是個純粹的讀書人”,就中或有一絲半縷兒遺憾,天知道這又是怎樣的一種福分!他可以帶出一批又一批得意弟子,可以出版一部又一部學術專著,可以撰作詩歌散文,可以為不同劇種寫劇本,然后遍邀同道、得意洋洋地到劇場觀看……這是讀書人的純粹,也是讀書人的幸福,是一種別樣的多彩和精彩。一會兒“人間愉快”,一會兒“愉快人間”(另一部曾著散文集題名),在大多數(shù)人的印象裹,永義先生的生活應該是快樂無邊的,事實也相去無遠。一次他來京參會,我與田青兄、慶善兄等邀他去箭扣長城,在山下一個農家小院裹高談快飲,不覺而至沉酣。其夜一天繁星,城臺隱約,嵐氣煙霏,永義先生興奮地與遠在臺北的夫人通話,訴說面對夜長城的感受,那一刻的他,真像一個熱戀中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