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掛枝兒·謔部九

掛枝兒 作者:馮夢龍


○鴇兒攢上些活本錢,(做些)風流生意,豎幾個肉招牌來賣,問時值估價(也不)十分貴,也有三錢的,也有五錢的,好件道地(的)東西也,主顧兒不誤你。○鴇妓問答老鴇兒拿銀子(在)錢鋪上換,換錢的說道是一塊鉛,一斤只值得三分半,忘八頓下腳,媽兒哭皇天,整日里哄人,天那,(誰知)人又哄了俺,○小姐姐雙膝兒忙跪下,告娘親息怒果是我差,是銅是鐵(槿且)收留下,雖然不折本,只是便宜了他,再來(的)低銀也,(在)試金石上打。

○者妓小大姐模樣兒生得盡妙,也聰明,也伶俐,可恨妝喬,一時喜怒人難料,一時甜如蜜一時辣似椒,沒定準的冤家也,(看你)者到何時了。

〔吳市語妝喬做勢曰者,○畢竟者到何時了,曰,門前冷落車馬稀,者妓嫁作商人婦?!?/p>

○門子壁虎兒得?。ㄔ冢︻^上坐,叫一聲蜘蛛我的哥,這幾日并不見(個)蒼蠅過,蜻蜓身又大,胡蜂刺又多,尋一個蚊子也,搭救搭救我。

〔老鼠兒得病在梁間坐,子兒得病在褲襠里坐,此類甚多,俱無足采,惟壁虎與蚊子字雙關頗趣,故錄之。〕

○子弟子弟們打扮得其實有興,玉簪兒撐出那紗帽巾,白綢衫一色桃紅褲,道袍兒大袖子,河豚鞋淺後根,(一個個)忒起(那)天庭也,氣質得緊。

〔好一幅行樂圖?!疬兡暌詠?,風俗又異矣,余所聞有十無賴語,錄以志感云,一無賴,網(wǎng)巾邊兒像腳帶,二無賴,做完巾後饒一塊,三無賴,瑪瑙簪兒束銀帶,四無賴,一雙袖兒腳面蓋,五無賴,兩條魂幡做衣帶,六無賴,蜷了腳指鞋中耐,七無賴,排骨扇兒好躲債,八無賴,馬吊花園圖口賴,九無賴,無腔曲子賭色賽,十無賴,逢著小娘舍舍空口愛?!?/p>

○小官人小官人,在行的,一發(fā)測癩,也會妖,也會者,也會肉麻,也會醋,也會唆,(也會說句)相思話,衣服兒穿去了,好簪兒搶去插,逢著(見錢的)馬吊豬窩也,動不動抓一把。

○又一時間,吃這(碗)飯,難推難卻,綽趣(的)多,使錢(的)少,(也)只是沒法,每日間清早起直忙到夜,大老官(才)放得手,二老官(又)拖到家,就是鐵鑄(的)逢々也,經(jīng)不得這般(樣)打。

○山人問山人,并不在山中住,止無過老著臉,寫幾名歪詩,帶巾稱治民到處(去)投刺。(京中某老先),近有書到治民處(鄉(xiāng)中某老先),他與治民最相知,(臨別有)舍親一事干求也,(只說為)公道沒銀子。

〔描盡山人伎倆,堪與張伯起先生山人歌并傳,余又聞一笑話云,有謁選得獨民縣知縣者,一日,縣公出,獨民負之而行,至中途微雨,縣公吟曰,命苦官卑沒奈何,紛紛細兩一人馱,後二句未就,獨民請續(xù)之云,口中喝道肩抬轎,手拖板子腳奔波,縣公曰,到也虧你,獨民遽放縣公于地,對之打一恭而言曰,不敢欺,其實本縣的山人也就是小的。嗚呼。此詩真堪做山人,山人只合抬知縣也,孔子嘆觚不觚,余悲夫山之不山,而人之不人,故識之如此。〕

○當鋪典當哥,(你)犯了個貪財病,掛招牌,每日里(接了)多少人,有銅錢,有銀子,(看你)日出日進,一時救得急,好一個萬便門,再來不把你思量也,(怪你)等子兒大得狠。

〔討盡典當哥便宜,應是花報。〕

○無毛我貓兒不見了,難猜難料,街坊上(請個)靈先生卜那貓,那先生未卜先知道,十三十四看,十五十六(上)瞧,十七八的無貓也,到底貓無了。

〔末句一云,無貓,便俗,曰貓無,便雅?!?/p>

○大腳小腳兒生得忒即溜,剪一雙弓鞋面,(費了)一匹潞綢。拽拔兒零剪了一丈六,四張羊皮金,嵌不來雙鳳頭。拔不上鞋根也,(還要)拖他拖他走?!鹩郑ㄒ韵略?,據(jù)浙江圖書館藏姚梅伯《今樂府選》本補。)

鄉(xiāng)里姐兒偶到城里來望,見一雙小腳兒心里(就)著忙。急歸來纏上他七八燙,緊些兒疼得很,松些兒(又)癢得慌。這不湊趣的孤拐也,(只怕)明春還要長。

○假紗帽真紗帽戴來膽氣壯,你戴著只覺得臉上無光。整年間也沒升也沒個降,死了好傳影,打醮好行香。若坐席尊也,放屁也不響。

○野花出城門見幾個村中俏,手兒里提著籃把野菜挑,見人來低著頭微微見笑。綠邊紅膝褲,越看越風騷。酒醉人多也,野花兒(偏)滋味好。

○酒風殺千刀,你做甚么身和分。往常時吃醉,還有些正經(jīng)。到如今越弄得不學長進,又不害甚風顛病。還不按定了六神,(你看)東撞西歪也,人事全不省?!饝謨忍焐膳吕掀牌鋵嵖尚?,(又)不是爹(又)不是娘(又)不是強盜。見了他戰(zhàn)兢兢虛心(兒)聽教,(吃酒的)逢著人(說)天性不好飲,(好色的)逢著人(說)惱的是嫖。略犯(他些)規(guī)矩也,動不動有幾夜吵。

○又天不怕,地不怕,(連)爹娘(也)不怕。怕只怕狠巴巴(我)那個房下,我房下其實(有些)難說話。(他是)吃醋的真太歲,淘氣的活羅剎。(就是半句的)話不投機也,(老大的)耳光兒(就)亂亂(的)打。

○竊婢小丫頭偏愛他(生得)十分騷,顧不得他油煙氣被底腥臊。(那管他)臀高奶大掀蒲腳,背地里來勾頸,捉空兒便松腰。(若)還驚醒(了)娘行也,那時雙雙跪到曉。

○陪賓陪賓的,我問你著甚么緊。別人家有孝,(你到與他)帶頭巾。聽敲板勤勤奔,(那)來的(既不)是你的爹,(那)去的(又不是)你的親。(臨行)沒甚么攀談也,(只說道)請寬了白圓領。

○銀匠傾銀的分明是活強盜,(他)恨不得一火筒奪去了(你的)銀包,你如何不識機落他圈套,(他把)炭火兒簇一會,瓦蓋兒揭?guī)自?,撒上(一把)硝兒也,賊,(把)銀子兒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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