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回 關(guān)心劉保信報孫門

紅燈記鼓詞 作者:佚名


詩曰:茫茫青天不可欺未從舉意神先知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閑言休提,書歸本傳:且說眾犯囚聽罷孫公子之言,大伙說道:“好這狗狼養(yǎng)的,仿下這樣事情,叫人好惱!孫公子不必啼哭,萬一皇上開恩,把咱赦出無罪,定要把他一家殺個雞犬不留,自能替你報仇?!鼻也谎员娗舴负詠y語,單說禁卒進的監(jiān)來,說道:“孫相公呀!這牢內(nèi)規(guī)距你可知道幺?”公子說:“一字不知,還得大哥指教?!苯湔f:“大凡一入進監(jiān),都有俺的一分大禮,你可從帶來沒有?”公子說:“我家中貧若,才叫老賊害我于死地,那里還有錢哩?!苯湔f:“既是無錢,不過我與你說過就是了。”說罷出監(jiān)而去。不多時只見牢頭跑進來說道:“眾囚犯個個入牢,四爺前來查監(jiān),若是聞見,大家是不便宜的?!币恍姓f即將眾犯上了串鎖,捕廳進的監(jiān)來點清數(shù),方才出去,這且不表。且說繼高,受過五刑,疼痛難忍,那里睡的著,止不住兩眼垂淚,哭起來了。唱:

孫公子身在南牢痛傷情,真乃是心如刀攪腿又疼,止不住二目之中流痛淚,連忙把年高老母叫幾聲:想當(dāng)初十月懷胎非容易,兒長到一十二歲離懷中。曾聽的為兒生瘡把病害,我的娘各廟燒香求神靈,只等到為兒病好瘡痂落,那時才罷愁容長成笑容。還記得七歲授師把學(xué)上,受了責(zé)回家吃飯娘心疼。算起來為兒年長十六歲,我老母并沒惡言喊一聲。娘盡知兒在趙府把書念,那打想被屈定罪到監(jiān)中。倘若是娘知兒在南牢內(nèi),只怕的疼兒哭壞雙眼睛。大料著今生難把深恩報,怕的是秋后一命刀下傾。孫繼高一行想來一行哭,不覺的雞叫三過大天明。按下這公子坐監(jiān)且不講,聽著我把話衡更另表名。

話說孫繼高有一鄰家,姓劉名保,家貧無以度日,以賣豆腐為生。那日從衙門前經(jīng)過,在縣門旁邊飯店外歇力,聞人說孫公子遭了官司,正在衙中受苦,心下驚疑不止,即在鋪內(nèi)張第三的替他看著擔(dān)子,忙來至衙內(nèi),看見繼高身上代刑具,禁卒背往南監(jiān)而去。暗說道:俺孫二叔在他丈人家攻書,為何身犯重罪?一行說著,聽的人紛紛談?wù)?,乃知繼高被他丈人所害,只見他慌慌張張出了衙門,挑著擔(dān)子想,他道好:孫奶奶與大嬸,未必得知此事,我不免給他家送個信去,再叫他設(shè)法搭救孫二叔才好。疾速順著大街,連走帶跑,不多時節(jié)來至東關(guān)孫宅門首,用手把門連拍了幾下,叫道:“愛姐快開門來。”老夫人娘兒三個,正在草樓閑坐,忽聽打門之聲,向愛姐說道:“你出去看看,誰來叫門?!睈劢愕溃骸岸喟胧前车貋砹??!彼斐隽瞬萏脕淼介T里,扒住門縫往外一看,說道:“外邊不是劉保哥哥麼?你來這里怎樣緊急?”劉保說道:“快開門罷!”愛姐將門開了,劉保說:“老奶奶嬸嬸在家麼?”愛姐說:“在家?!彼焱瑦劢銇碇敛萏蒙希蛉藛柕溃骸皠⒈5絹?,有何事故?”那劉保說:“不好了!我在大街賣豆腐去,見俺二叔身帶刑具,腿上血淋淋的,禁卒背他從我面前過。及至打聽明白,原來是趙明嫌貧愛富,誣賴俺二叔酒后行兇,殺了他的丫環(huán),把我二叔賄送到官,問成死罪,下在南牢,因此我跑回家來送個信來?!?/p>

老夫人說:“你這話當(dāng)真幺?”劉保說:“我敢在老人家面前說瞎話幺?”唱:

老夫人聽了劉保前后語,氣得他渾身上下打戰(zhàn)驚,二目中遙望南門落下淚,連把那受若姣兒叫幾聲:我曾說你在家中煞著罷,你要上趙明他家把書攻。賊趙明嫌貧愛富將你害,蔡知縣貪財不論理與情,不消說我兒腿上捱夾棍,必然是回話遭了嘴巴傾。就如鋼刀割我的連心肉,怎不叫為娘聽說不心疼。手指著南門趙家高聲駡,好一個吃草貯糞賊趙明,誰似你嫌貧愛富真禽獸,才知你枉做戶部理不通。我那兒與你無冤無仇恨,該不該活活害他命殘生。一定要我到那處陰司地,拿住你割肉剜眼把賬清。老夫人他的年高身體弱,猛呵的一口氣痰壅住胸,悶的他頭昏眼暈栽倒地,霎時間閉口合眼一命傾。送信的劉保算是勾命鬼,把夫人立刻送進枉死城。慌的那龍氏愛姐忙抱住,連忙的娘親祖母喊連聲。

話說老夫人聽的,說他兒被趙明害到死地,本來年紀(jì)高大的人,連哭帶駡,說了幾句,猛然痰起上擁,堵住咽喉,栽倒在地。這時劉保已先出去賣豆腐去了,只剩龍氏愛姐,上前連忙抱住夫人,連聲叫道:“母親醒來!”愛姐說:“祖母醒來!”連叫數(shù)聲不應(yīng),龍氏說:“母親醒來,你當(dāng)真死去,不顧俺了麼?”唱:

龍氏女一見夫人歸陰世,疼的他兩眼撲漱淚如梭??蘖寺暱嗝镉H那里去,叫了聲疼兒婆婆等等我,現(xiàn)如今二叔南牢身受苦,你大兒進京三年無下落。我的娘你死一身只顧你,丟下我媳婦孫女怎幺好?兒本是不出門的閨中女,你孫女今年才長七歲多。娘知道咱家缺少金和玉,米油柴那有半斤與升合?應(yīng)用的一個銅錢也沒有,使甚幺給我母親搭靈床,護鞋的半尺孝布無不買,那里來三十五吊買棺槨。

龍氏婦越哭越痛如酒醉,下回書愛姐止淚把話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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