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光愈來愈盛,就連天上皎潔明亮的月光也無法與之相比,等到光芒漸漸收斂,怪物也就完全浮出了水面,袁棄兒知道這是最適合的時機,便毫不猶豫地提劍沖了出去,口中發(fā)出清叱,向著怪物防御最薄弱的喉頭刺了一劍。她此時的劍術已經(jīng)達到了電光火石般的快捷程度,怪物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無法躲閃,卻沒有如同袁棄兒意料中的那樣發(fā)出慘號。袁棄兒只感覺手中的力氣落在空處。定睛看時,只見怪物已化為烏有,一個藍衣少年卻跳了出來。手里提著一枝歪歪斜斜有如樹枝般的長劍,皺著眉頭生氣地說:“你壞了我的大事!”
兩個少年男女在月色下爭斗,劍光就像一條條雪白的玉帶在空中飛舞。袁棄兒的劍術已經(jīng)算是凌厲快捷了,但那少年的劍法又別具風格,發(fā)劍的方位和力道都匪夷所思,與正宗的練劍方法大相徑庭,袁棄兒很是驚奇,就停下劍來,說:“看來你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種邪惡怪物,為什么會潛居在這樣的地方呢?”
這個少年正是與她并稱“雙秀”的風繼竹。他因為機緣巧合,獲得了魔教《憐生劍譜》。相傳《憐生劍譜》是昔年魔教第一劍客“結廬老人”的遺作,據(jù)說劍法中蘊含了天地之間的凡人無法接受的奇怪道理,學習它,可能會讓人悟徹天地的奧秘。他的師父曾勸他停止修習這樣的劍法,風繼竹卻不以為然地回答說:“人生一世,不正是為了解開內心對這個世界的疑惑嗎?我認為這樣的冒險是值得的。您對我的告誡,我已經(jīng)牢牢記在了心里,時時用來警醒自己,想必是不會出現(xiàn)大差錯的。”
袁棄兒與他結識以后,發(fā)現(xiàn)他居然利用這些荒山大川里的各種奇異生靈修習各種各樣的術法,將之融合到劍術中去,覺得又是新奇又是擔憂。兩個人結伴在江湖上游歷了三年,白鶴真人得知后,派人召遣她回終南山,袁棄兒沒有依從,說:“師父難道不知道我的性子并不能夠做一只牢籠里的鸚鵡嗎?風繼竹雖然修習魔教的劍法,但并沒有犯下什么不可原諒的過錯,正如一柄利刃掌握在惡人手中,或許會屠殺生靈,但落在善良的人手上,卻是保護眾生的利器??!”
白鶴真人聽了這樣的話,嘆息一聲,說:“你不知道善良的人持有利器,內在性格也會受到血刃的影響,有可能因此變得暴戾驕橫的嗎?你一定要小心才行?!?/p>
這一對少年情侶行走在江湖上,風姿絕美,江湖上都把他們看成神仙眷侶。袁棄兒性情清寧倔強,風繼竹更加張揚恣意,處理事情不按常理。但二人偏偏相處得又很和睦親昵。這樣過去了幾年,風繼竹因為修習《憐生劍譜》的緣故,性情不知不覺變得更加乖張怪僻,失去耐性。某天在客棧遇上了兩個衣衫襤褸的盜賊,竊走了袁棄兒包袱里的一些散碎銀兩,結果他就半夜悄悄提劍殺死了對方。袁棄兒知道后,不滿地說:“即使犯下了偷竊的過錯,也并不是死罪啊?!苯Y果風繼竹冷冷地回答說:“我所追求的,是一種純粹的、沒有瑕疵的人生境界,怎么容得下這樣的污垢呢?”
袁棄兒聽了很生氣,說:“我不了解完全清澈純凈的精神境界是什么樣子的,但我知道品德高尚的人遇上了不好的事情,首先會檢討自己失當?shù)牡胤?,志氣遠大的地藏菩薩也沒有因為地獄的污穢骯臟而放棄自己的理想,何況你是一個只有血肉之軀的平凡人呢?你這樣任由自己的性情發(fā)展下去,恐怕真的會變得像我?guī)煾杆A言的那樣啊!”
風繼竹對袁棄兒很是愛慕尊敬,沒有再辯駁。但過了幾天,在路上遇上一個乞丐,滿臉的塵灰,渾身散發(fā)出惡臭,在寒風中瑟瑟縮縮向他們伸手乞討。風繼竹嫌惡地說:“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因為老乞丐曾經(jīng)碰觸過他的衣袍下擺,半夜里他又出去把這個老乞丐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