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瞥了我一眼。
“山內(nèi)先生。這家伙若是任由他去,會一直講到天荒地老的。
這種時候,我們這種有常識的一般人也只能應(yīng)和:哦,這樣啊。就算聽了也一點都不有趣嘛?!?/p>
“不,關(guān)口先生,也不見得一定無趣喲?!?/p>
倫敦堂的諸葛孔明豪爽地笑了。
“京極,那么你是想這么說是嗎?——盡管箱根有那么多的寺院,卻距離這個倉庫都太遙遠了。”
“沒錯。盡管寺院那么多,但是把書庫建在這種地方,對任何一座寺院而言都不便利。每當要找書或教典,就得至少花上兩到三個小時往返這里。”
“會不會是這附近有你不知道的寺院?”
“是有這個可能……但是這附近剛好有那么一座寺院嗎?我的確不可能一一掌握全日本的寺院,就算有我不知道的寺院也不奇怪。事實上我最近才剛聽說箱根有一座我所不知道而且相當古老的寺院?!?/p>
“在哪里?”
“那座寺院好像要從山的另一頭的大平臺過去。就算從這里回到湯本,再經(jīng)由塔之澤過去,單程就不知道要花上幾小時。而且這座倉庫很古老了,一定是登山鐵路完工之前就有的東西。那么……”
“原來如此,也不是那座寺院呢。那樣的話,如果說這座書庫是屬于一座與它匹配的古老寺院,就等于這一帶有兩座連你都不知道的寺院了??紤]到你這個人的特質(zhì),這也不太可能。不過書庫這種東西通常都是蓋在院區(qū)內(nèi)的。若說寺院位于身處于此的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就算再怎么近,也說不通?!?/p>
我聽著兩人的對話,有了一個想法。為了讓聰敏的諜報員和饒舌的時代錯亂男聽聽憂郁癥小說家的高見,我發(fā)言了:“喂,京極堂,這座書庫有一半埋在沙土里對吧?”
“是啊。”
“那么會不會連寺院也被埋住了?我不曉得山崩是發(fā)生在幾百注一:指曾我十郎佑成及五郎時致,兩人為鐮倉時代的武士。英雄傳記《曾我物語》中描寫兄弟兩人除掉殺父仇人,為父報仇的故事,成為許多傳統(tǒng)藝術(shù)的表演題材。
注二:江戶時代的驛站里,大名諸侯及幕府官員、貴族、使節(jié)等貴人所住宿的公家旅館。
年前,不過這座書庫隸屬的寺院本堂或講堂會不會是在那個時候,就像龐貝城一樣深深地沒入了泥土當中?逐步逼近的土石流、倉皇逃竄的和尚、莊嚴的堂宇在一夜之間被吞噬殆盡,寺院的歷史就此埋葬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