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知遠說:“做生意嘛,無非就是錢轉來轉去,從你手轉到我手,再從我手轉到他手。所以說,永遠有別人欠你的,也永遠有你欠別人的,很正常。找我追債的多了,我不覺得怎么樣。不過,像你這樣的,我是頭一回見識?!?/p>
“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馬一明自豪地說。
馮知遠不以為然:“生意場上不信這話。你記住,誰也別信。要不,你哭都找不著調(diào)兒?!?/p>
“我做不到!”馬一明如實地,“你做得到嗎?你也做不到!”
“要不說你不是生意人呢!我就不怕生意人。你放得開,我比你加個更字兒。偏偏你不是。你不懂生意,完全不按套路出招兒,亂拳打死老師傅,弄得我也有點兒亂?!?/p>
當時,馮知遠親自駕車,馬一明坐在旁邊,手里還舉著輸液瓶,里面藥液所剩不多。
“你到底帶我去哪兒?”馬一明問。
“你就跟我走吧,反正不會讓你白來一趟?!?/p>
奔馳車徑直開到一棟摩天大廈前,馮知遠停好車,熄了火,馬一明的藥液正好輸完。
“你幫我把針拔了!”馬一明把手腕伸向馮知遠。
“不行不行,我最干不了這種事兒!”馮知遠慌忙躲,“我暈針!”
馬一明覺得匪夷所思:“那你幫我舉著點兒!”
馮知遠只好接過輸液瓶,馬一明騰出右手,自己把針頭拔掉。在這過程中,馮知遠一直扭著頭,看都不敢看。
馮知遠本想讓馬一明在車里等他,但馬一明非要跟著一塊兒上樓。直到長驅直入走進一家公司的總經(jīng)理辦公室,馬一明才知道馮知遠是來要賬的。在這一點上,兩人處境相同。馬一明倒很想看看,馮知遠是怎么要賬的。
對方是個梳著大背頭的中年男人,坐在大班臺后面,不緊不慢地吸著煙。
“馮總,請你理解理解!我賬上要有錢,能不給你嗎?我現(xiàn)在賬上真沒錢!這樣行嗎?下月有筆款到賬,到時候我準給你打電話!”
馮知遠斜睨著對方:“你總共欠我多少?”
“120萬!這我能忘了嗎?”大背頭一樂。
馬一明聽到這個數(shù)目,不禁咋舌。
馮知遠說:“你應該了解我,要是沒有急用,為這百十來萬,我也不會上門來催你。那這樣兒吧,那100萬你先用著,今天你就給我拿個零頭,20萬。我有急用。”
大背頭先是找各種各樣的借口,實在搪塞不過去了,就擺起了肉頭陣。
“馮總,反正我跟你說了,我現(xiàn)在沒錢!你要非不相信,那我就沒法兒辦了……”
馬一明看不過眼,從旁主持公道:“你這人真夠嗆!你欠人家120萬,人家就要20萬,夠厚道的啦!你怎么還耍無賴呢?”
“你誰呀?哪有你說話的份兒?。俊贝蟊愁^輕蔑地瞥瞥馬一明,“馮總你怎么帶這么個不上道的出來呢?都給你丟份兒!”
馮知遠譏諷地:“你還不配說這話!我就知道他比你值得做朋友!”
“朋友?”大背頭嘲笑地,“朋友多少錢一斤?馮總,這會兒還說這個,沒意思了吧……”
“你跟我來這個是嗎?你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馮知遠盯著對方。
大背頭擺出無賴相:“要不這樣兒,你去法院告我去得啦!你起訴我!”
馬一明氣憤地:“不跟這種人費口舌!起訴他!”
“起訴他?我沒那工夫!”
馮知遠緩緩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大背頭以為得逞:“馮總,那我就不遠送啦……”
馬一明也以為馮知遠要走,跟著站起來。馮知遠卻面無表情地一步步逼近大背頭。對方弄不清馮知遠要干什么,緊張地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