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吳梅走進空軍漢州干休所七號樓的小院,院子里有塊拾掇得很精細的花地,小得只夠長十幾株玫瑰,盛開的花兒卻紅得嬌艷欲滴。滿頭霜發(fā)的離休干部吳之恭穿著一身無領花、肩章的87式軍裝,掄著把小花鏟蹲在花地旁松土。
吳梅說:“爸,我回來了。哎,小胖還沒放學?”
吳之恭應道:“里屋做作業(yè)呢。哎,小梅,怎么就你啊,東雷他人呢?”
吳梅情緒不高,“姐夫今晚恐怕回不來了?!?/p>
“說好的咋不回來呢?你媽一大早就上菜場,忙活了一天,就等著犒勞他呢!”
“還犒勞個鬼啊,演習給搞砸了?!?/p>
“搞砸了?”吳之恭吃驚地問,“說說咋回事?”
“老天爺跟他過不去唄?!眳敲凡环薜卣f,“西北那叫什么鬼天氣,猴臉似的說變就變?!?/p>
“丫頭你嘟嘟囔囔的說啥呢,到底是咋回事兒嘛?”吳之恭拖過他身邊的小馬扎,“來,坐這兒說?!?/p>
“爸,你不知道有多氣人,偵破隊跳下去時天氣還好好的,輪到先遣群跳,沙塵暴就來了,把先遣群刮得個七零八落,排不成排,班不成班。部隊收攏不起來,東山梁子那個制高點沒控制住,造成一團主力機降不下去,只好放棄機降,被迫返航?!?/p>
“噢,不可抗拒的突發(fā)天氣。”吳之恭明白了,“那是個意外?!?/p>
“爸,上頭可不一定這么認為,只以成敗論英雄。我姐夫這人也真是特倒霉,人家國防大學畢業(yè)回來都是提拔使用,可輪到他畢業(yè)沒有空缺,一年多了還是副師長。好不容易熬到馬師長轉(zhuǎn)業(yè),騰出了個空位子,偏偏演習又碰上鬼沙塵暴?!?/p>
吳之恭勸慰說:“碰上這種天氣誰都沒辦法,要相信組織上會正確評價這次失利的偶然性。再說了,演習受挫歸受挫,這飯還得吃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