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同學,試題很難嗎?”抱著一大疊試卷掩上門的溫老師看莫善言嘆氣,關心地問。
“不是,應該是終于松了口氣了?!蹦蒲詻_溫老師笑了笑。
溫老師是美術系的大美人,性格也好,不僅在華南大學教師中很得人心,在學生中也頗受歡迎,而她開的課程,也是系里選修人數最多的,莫善言也喜歡溫老師,更讓她覺得佩服的是溫老師的一手好畫,出自其手下的花卉圖,每每好評如潮。莫善言不是美術系的,卻選修了許多美術系的公共課,說不定是受教授寫實主義繪畫的馮致遠的影響。
就比如說下午要考的雕刻學,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這么濃厚的興趣。等著考試的鐘聲響起的莫善言,無聊地轉著手里的鋼筆,瞥見身邊有個男生坐了下來,沖自己笑了笑,她才想起來這個男生同樣是蕭南的得意弟子,也是馮致遠自殺案的第一發(fā)現人,莫善言來了精神,坐正了身子:“你是羅遠鴻同學?”
羅遠鴻也認得莫善言,因為他在這個學期蕭南的公共課經常見到她,點點頭。
“馮老師死的時候,你是第一個發(fā)現的?”見羅遠鴻再次點頭,莫善言又問:“當時,你沒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
羅遠鴻搖搖頭,疑惑地看著莫善言:“馮老師的死不是以自殺結案了嗎?要是有奇怪的事,警察應該查得出來才對?!?/p>
莫善言笑了笑,才要說什么,那鈴聲卻驟然響了起來,考生們都紛紛坐到座位上,而蕭南隨后也精神奕奕地大步邁了進來,“蕭老師今天真是好氣色?!?/p>
“那是當然。那個有錢人,就是潘世連,不久前老師的一個雕刻作品獲得了花城雕刻大賽冠軍,于是他重金買了回去,蕭老師發(fā)了?!绷_遠鴻得意地低聲跟莫善言報料。
“什么雕刻品?”莫善言從那天潘世連來接蕭南就猜到了,沒什么興趣隨口接了一句。
“是一個,”羅遠鴻不知道為什么,頓了一下,改口,“是一個女人的石膏半身像,我從來沒見過雕刻得這么生動的人物,太神奇了,蕭老師果然是了不起?!绷_遠鴻說著,真心欽佩地沖派發(fā)考卷的蕭南笑。這個時候莫善言的注意力早落到了卷子上,對于羅遠鴻的話敷衍地答了句什么自己也忘了。
兩天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與行李的莫善言才來到了華南大學的職工宿舍,走進了馮致遠的住處。看來蘭嬸子早跟學校打過了招呼,莫善言很輕易地便得到了馮致遠宿舍的鑰匙,看著安靜得過分的屋子,莫善言伸了伸雙手,決定先從臥室開始收拾。本來她已經想好了,衣物,書籍以及電器之類的,只要打好包,叫快遞公司上門收件就好了,不過清蒙那么偏遠,根本沒有快遞公司送件上門,所以只好到郵遞公司托運。至于無法帶回去的家私,當做是二手商品折價賣了,剩下的股票存折之類貴重的東西,則由自己隨身攜帶回去給嬸子好了。
計劃是簡單的,做起來卻復雜多了。幸好馮致遠的東西并不多,賣的賣,打包的打包之后,便只剩下書房里的書籍以及作畫工具了。莫善言之前就打算把書房里的東西全部留下來,這應該是馮致遠生前最看重的東西,她決定要把這些東西都寄回去留給他的兩個兒子,一是作為紀念,二來,馮致遠一生熱愛繪畫,大概也希望將來自己的兒子能走上繪畫這條路,這些便是最好的啟蒙。莫善言把最后的一本書放到紙箱里,繼續(xù)收拾凌亂的畫具,將彎下腰清理書桌腳邊一箱子用過沒用過的畫紙的時候,瞥到窗簾收攏的一角露出了發(fā)黃的紙,爬過去抽出來一看,竟然是卷成一團的一米長的一張畫紙,莫善言摸過畫紙的手上沾滿了黑塵,莫善言毫不遲疑地把畫紙展了開來,原來是張草圖,用黑色的碳筆勾的線,雖然因為有些時間以及濕氣的關系暈了開來,但還是看得真切,這是張人體草圖。
莫善言正要細看,前廳的門被人敲了敲,她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那人大概是看到空空的屋子以及裝箱好的東西感到意外,叫了一聲:“有人嗎?”
莫善言應了一聲,把畫收了起來,塞到角落里,這才走到前廳,看到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正打量著屋子,一愣,她想不到還會有人到馮致遠的屋里來。那年輕人看著灰頭灰臉的莫善言也是一愣,而后馬上友好地伸出右手:“你一定是莫善言同學吧?我叫許凈,是許明許警官的弟弟,也是華南大學的學生?!?/p>
“你好。”莫善言說著,將左手握了上去,到分開的時候,看著轉眼變臟了的許凈的手,略帶歉意:“我正在幫馮老師收拾遺物,所以——”
“沒關系,我也是順便過來看看?!痹S凈拍了拍手,他早就打算過來再查看一下馮致遠的住處,也許會有什么發(fā)現,聽說莫善言來給馮致遠收拾屋子,當即趕了過來。莫善言猜許凈肯定不會是馮致遠的學生,既然他是許警官的弟弟,那么,就是為了馮致遠的死來的。也就是說,馮致遠的死,還有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