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好，以后出書了直接放自個店里賣得了，省得被剝削一次?！标悓幇矊燑c燃，猛吸一口，興奮地說，“書店賺的就是閑人的錢。咱中國這么多人，閑人也少不了。您一年買書花多少錢？”

“難說，時多時少，一年下來怎么也得幾百塊錢吧?！蔽艺f。

“如果每個人花你一個零頭就不得了，‘席叔書屋’您知道嗎？”陳寧安問我。

“聽說過?！?/p>

“那就是幾個閑人開給閑人的書店，現(xiàn)在做大了，聽說要上市了。還有‘三聯(lián)書店’也是閑人養(yǎng)起來的?！?/p>

“‘三聯(lián)’是老字號了。”武彤彤補充，“改天我?guī)憧纯窗桑苡刑厣??！?/p>

“更不要說——”陳寧安繼續(xù)說，“咱們還可以賺學生的錢。中國有幾億學生呢，這個市場，可以說無窮大，光北京就有幾百萬學生?！?/p>

“從理論上說沒問題，我相信這個市場絕對沒問題；還是談?wù)勎覀兊南敕ò?，越細越好，最終還得落實到細節(jié)上。”我說。

“有道理，魔鬼在細節(jié)中。”陳寧安從黑包里拿出一個大本子，翻開，再取出一支筆。我們幾個像研究軍事地圖的參謀一樣俯身端詳起來，就差一個放大鏡了。陳寧安指著簡約地圖上密布的三角形說：“我通過各種途徑，基本摸清了北京書店分布圖。根據(jù)我們現(xiàn)有資金，只能開一家店，而且店面很小，還不能在繁華地段。”

我笑言：“咱們是小米加步槍啊。”

“可不是嘛。”陳寧安嘆息，又轉(zhuǎn)問武彤彤，“要不你也入一股吧？”

武彤彤直搖頭：“你看我像有閑錢的人嗎？能給你介紹一個就不錯啦。我才上了三年班，一月一千多，我能干什么；做兼職那點錢，還不夠我考G（RE）考T（OEFL）的。”

“那行吧，你以后寄點美元來也行，咱一不留神成中美合資啦?！标悓幇舱f。

“好啊，不過文科獎學金很低的?！蔽渫f。

“學校周圍怎么樣？”我問。

陳寧安摁滅手上的煙頭，說：“主意是不錯，但每個人都這樣想，就麻煩了，房租貴，書還打折，反而掙不了幾個，競爭太激烈了?！?/p>

“看來我們只能走農(nóng)村包圍城市的老路了?！蔽艺f。

“戰(zhàn)略上是這樣?！标悓幇舱f。

武彤彤插嘴：“北京發(fā)展非?？欤瑪偞箫炈频摹，F(xiàn)在的城郊，沒幾天就是城里了。海淀、朝陽、豐臺以前都是農(nóng)村呢，我以前上學時校外北大荒似的?！?/p>

“武老師——武編輯說得有道理，那你有什么選址呢？”

“我覺得咱們應(yīng)該去天通苑或回龍觀?！标悓幇泊笫忠粨]，手指落到地圖北部邊緣地帶，“天通苑號稱建成亞洲最大的居民小區(qū)，規(guī)模是七十萬常住人口，比一個中等城市還大；回龍觀是北京最大的經(jīng)濟適用房小區(qū)，也有幾十萬人。這兩個地方，現(xiàn)在正大興土木呢，輕軌也開工了，用不了五年，絕對也是人山人海了。要不我會在天通苑買房？現(xiàn)在那里一家書店還沒呢，房租很便宜。我看過，三十平米的門面房，月租五千塊可以拿下?！?/p>

“聽上去不錯?！蔽腋胶偷馈?/p>

“當然了，我盯上這兒很久了?！标悓幇残判陌俦兜臉幼?，“我不迷信，但風水還不得不考慮一下，這倆地方都在城北，上風上水?！?/p>

研究的結(jié)果是謹慎樂觀。陳寧安建議：“我們不妨實地去看看，我和我媳婦現(xiàn)在租房住在那里，我們?nèi)プ?，我讓她早點做飯?！?/p>

武彤彤問：“那得倒幾次車??？”

“是挺遠，不過從這兒過去只倒三次，估計兩個多小時就到啦?！?/p>

我大吃一驚：“還不遠哪？從成都到北京坐飛機也夠啦。”

“在北京這很正常，時間長了就習慣了。”武彤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