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時的弘農(nóng)太守是楊廣的堂弟 蔡王楊智積。這個楊智積腦子里確實積智頗多,他一眼就看出了楊玄感西行的目標(biāo)是潼關(guān)。而且他還知道楊玄感一旦進入潼關(guān)那就是廣闊天地,大有可為了。所以必須想方設(shè)法把他拖在弘農(nóng)城下,等待追軍到來,一舉將其消滅。于是楊智積便親自走上城頭,反串了一曲“潑婦罵街”。他出口成“臟”,扳著指頭從楊玄感罵起,一直罵到他的父親楊素,爺爺楊敷,太爺爺楊暄,罵的內(nèi)容五花八門,什么爬灰門、艷畫門、私通門、拉鏈門,反正門門都是“即興創(chuàng)作”,怎么難聽怎么罵。楊玄感肺都氣炸了,再加上本來就想打下一塊根據(jù)地,于是下令大軍停止前進,攻打弘農(nóng)。李密見此,趕緊勸他繼續(xù)西進,不要因小失大。但是楊玄感向來剛愎自用,根本勸不住。
一場混戰(zhàn)開始了。楊玄感想出了一個火攻的辦法。他指揮士兵在弘農(nóng)城城門旁放火,想先燒毀城門,然后部隊一擁而進,輕松省事。門是燒開了,可沒想到,楊智積也以法炮制,從城內(nèi)向城外放了一把更大的火,想進去?可以,先過自焚關(guān)。楊玄感沒轍,眼睜睜地在弘農(nóng)城下烤了三天火。見弘農(nóng)實在無法攻下,他才又轉(zhuǎn)身向關(guān)中奔去??墒?,三天時間太長了,在這三天里,宇文述、衛(wèi)文升、來護兒、屈突通“四大天王”已經(jīng)全部趕了過來,在皇天原 (即董杜原,在今河南靈寶縣西北) ,四路軍隊將他團團圍住。
八月初一這天,楊玄感以數(shù)萬軍隊在董杜原擺出五十里一字長蛇陣,和隋軍展開了殊死決戰(zhàn),但他這些臨時拼湊在一起的流民哪是官軍對手,一日三敗。最后,只剩下了他和弟弟楊積善,這時的楊玄感已是山窮水盡,他自知難免一死,就對弟弟說:“我不能忍受別人的侮辱,你現(xiàn)在就殺了我吧!”楊積善不得已將哥哥殺死,然后又揮刀自殺,但因沒刺中要害而未死,被急追而至的官兵抓住。官軍將他和楊玄感的首級尸體一并送往東都。
任何一個帝王對造反者都痛恨之極,楊玄感雖然死了,但尸首仍被處以車裂之刑,且在東都鬧市陳尸三天,后又將尸首剁碎焚燒。后來的斛斯政和他是同一個死法。
楊積善在死亡面前沒有表現(xiàn)出像哥哥那樣的敢作敢當(dāng),他竟然以自己親手殺了楊玄感為由,請求楊廣以功抵過,免自己一死。這不僅可憐,還涉嫌可笑。自古造反一條路,不上天堂就下地獄,天地之間沒有縫。楊廣聽到這個請求后,還不忘幽了他一默:你真是一個像梟鳥一樣的人!那就將你的姓氏改為“梟”吧!從此,百家姓里多了個頗有創(chuàng)意的姓氏。
梟是一種不孝、惡毒之鳥,據(jù)說這種長大后,會將哺育自己的鳥媽媽親口吃掉。《說文解字》中對其注釋是:“梟,不孝鳥也?!睏顝V給楊積善這個“梟”字無非是鄙夷其親手殺兄的不悌行為,用詞倒也不乏確切。只不過殺兄弒父的楊廣根本沒資格去評說別人,他自己其實也是一種鳥:烏鴉。只見得別人黑,卻看不見自己墨。
伴隨著楊玄感的死亡,隋朝第一個由上層貴族推動的造反運動煙消云散。楊玄感的失敗在意料之中,他是一個將才,卻不是一個帥才。如果要用一種動物來形容他的話,“四不像”最為合適:目光如鼠(短淺),面貌似虎(威猛),智商類豬(不高),脾氣像豹(易怒)。
造反不是文科中簡單的造句,而是理科的各種變化。造反不成功,那就是物理變化,你還是你,只是普通量變,沒有生成新的物質(zhì);如果造反成功,那就是突破質(zhì)變的化學(xué)變化。那時候的你已經(jīng)鳳凰涅槃,成另外一個你了,人人見你都膽戰(zhàn)心驚,人人都對你敬若神明,因為你能決定包括他生命在內(nèi)的一切東西。
很顯然,楊玄感屬于物理變化,并最終把造反演化成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