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沉沒的甲午》:守御平壤(3)

沉沒的甲午 作者:陳悅


左寶貴部抵達朝鮮后,扣去一營多兵力用于在義州和平壤間負責后勤運輸,又除去靖邊軍右營步隊被留在平壤后路安州、江原一帶防御,[21]實際進入平壤城設防的奉軍僅有六營多兵力,幾乎是各路清軍中兵力最少的一部。于是,除又抽調(diào)了三營兵力用于他處防務外,奉軍僅留三營步隊和一支炮隊約1400人由左寶貴親自率領,被指令布署在平壤城東北部的制高點牡丹臺一帶防守。

深感兵力單薄的左寶貴,曾分別致書盛京將軍裕祿和直隸總督李鴻章,申請緊急招募新兵,擴充軍力:

“貴現(xiàn)帶八營約三千人,即再加二千五百人,兵力不過稍厚。今當倭勢猖獗,軍務正興,惟有懇求中堂賞加五六千人,合現(xiàn)在三千余人,共八九千人,庶可資戰(zhàn)守。如蒙中堂俯允,貴當派人赴山東招數(shù)營徐、邳一帶之人,奉合就近可招數(shù)營,均待兩個月可成軍。惟軍械、子藥并須求中堂賜撥,如不能準,只可請罷論。仍請裕帥添炮隊一、二營,隨同各軍進取而已?!盵22]

然而,他的要求最終因為“餉窘,械更缺”等等原因,一一作罷。

糾纏在這許多本不應該由領兵大將一人思索、交涉的事務中,左寶貴還在積極參與平壤御守之策的謀劃。對日軍的軍力,多年在中朝邊境巡守的左寶貴有較客觀的估計,認為日軍戰(zhàn)斗力要高于清軍。但在作戰(zhàn)方針上,性情耿直的左寶貴堅持應該采取主動出擊策略,并曾多次派隊前出擊退日軍偵察哨兵。

左寶貴雖然早年也曾置身李鴻章麾下,算是半個淮系出身,但后來常年駐防東北,已經(jīng)完全融入關外的奉軍系統(tǒng)。由此,與駐守平壤城的淮軍將領葉志超、衛(wèi)汝貴及毅軍將領馬玉昆等,多少存在那個時代無法避免的派系、畛域隔閡。另外,左寶貴一力主戰(zhàn)的態(tài)度,又和持防守待援策略的盛軍統(tǒng)領衛(wèi)汝貴、平壤諸軍總統(tǒng)葉志超顯得格格不入,兵力弱小的奉軍不僅在地理上偏處平壤北城,同時也被軍力眾多的幾支大軍所疏遠。

直隸提督葉志超經(jīng)歷過牙山之敗,最先領教了日軍戰(zhàn)斗力的真容,“對敵人之強弱虛實,早已洞悉于胸?!弊愿屑悍杰娏Σ蛔?,所以當?shù)竭_平壤擔任諸軍總統(tǒng)后,他的防守策略始終顯得異常保守乃至消極。戰(zhàn)前,各軍將領分防在平壤城各地,互相間的聯(lián)絡主要通過書信和新架設的德律風(電話)。根據(jù)記載,在9月一次難得的諸將見面會議中,針對連日來平壤周邊日軍前哨蹤跡越來越多的緊張局勢,總統(tǒng)葉志超提出主動退出平壤,“敵人乘勢大至,鋒芒正銳,我軍子藥既不齊,地勢又不熟,不如整飭各隊,暫退叆州,養(yǎng)精蓄銳,以圖后舉。”正當各軍將領“依違參半”之際,左寶貴挺身而出,滿面怒色,慷慨陳言:“敵人懸軍而來,正宜出奇痛擊,令其只輪不返,不敢再正視中原。朝廷設機器,養(yǎng)軍兵,歲靡金錢數(shù)百萬,正為今日。若不戰(zhàn)而退,何以對朝鮮而報效國家?大丈夫建功立業(yè)在此一舉,至于成敗利鈍暫時不必計也?!?/p>

“左與葉相聚面商,左主戰(zhàn),葉主退守,意見不合,左語憤激,葉唯唯謝過?!盵23]

盛宣懷的弟弟盛星懷當時也在平壤,對將領間的不合,曾將自己的判斷密報給哥哥,“左(寶貴)、馬(毅軍將領馬玉昆)力顧大局,惜其器局偏淺,不能融洽”。[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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