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難堪了,”哈麗雅特說,“我的意思是,你要想從這種情況里優(yōu)雅脫身,那是需要點經(jīng)驗積累的。那姑娘真的很在乎他嗎?”
“不,”布瑞格斯小姐說,“并沒有。她只是想找個人陪著。你知道的。她的婚約被毀了,受了很可怕的打擊。她和萊昂·法林頓從小就是朋友,一直關(guān)系很好。在她來學校之前,一切都已經(jīng)確定了。可是,法林頓被我們親愛的費拉克斯曼小姐迷住了,然后就搞得一團糟。接著又出現(xiàn)了一系列新情況,事情越來越復雜,把卡特莫爾搞得心力交瘁?!?/p>
“我明白,”哈麗雅特說。“那種絕望的感覺——我必須得有個男人——這種想法?!?/p>
“是的。不管那個男人是誰。我想這大概是一種輸家的復雜心理。有的人就是要做蠢事,把自己搞得滿身創(chuàng)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哦,明白。我充分了解。這種事經(jīng)常發(fā)生。有人永遠都不是心魔的對手。她經(jīng)常干這種事嗎?”
“是啊,”布瑞格斯小姐承認說,“多到我不能接受。我已經(jīng)盡力讓卡特莫爾小姐理智些,但我總不能時時說教。當她們已經(jīng)鉆進了牛角尖,你跟她們說話就像跟月亮上的人喊話一樣。盡管這對帕弗瑞特來說很糟糕,他真是個特別彬彬有禮、特別可靠的人。如果他能果斷些的話,肯定不會插手的。但我還是覺得挺幸運的,他不是那樣的人,因為,如果卡特莫爾小姐不是找他的話,可能會找個什么可怕的吸血寄生蟲?!?/p>
“他們之間有可能嗎?”
“你是說,結(jié)婚?沒有。我想他的自我保護意識很強,足以避免這個。而且——還有,范內(nèi)小姐,這真的很羞恥。費拉克斯曼小姐就是不能放過任何人,她現(xiàn)在又想把帕弗瑞特也撬走,盡管她對他根本沒興趣。如果她能放過可憐的卡特莫爾,不要再干擾她,他們兩個之間的事可能就會順水推舟,但她就是不肯。跟你說,我非常欣賞卡特莫爾。她為人很得體,她如果遇到合適的男人,就絕對沒事。她根本就不屬于牛津。她想要的是那種和一個男人廝守,為他付出的小日子,她想做個持家過日子的小妻子。但那個人得是個意志堅定、感情專一的男人,而且要有對她永久不變的深厚感情。這個人不可能是雷杰·帕弗瑞特,他只是一個意氣用事的小傻子?!?/p>
布瑞格斯小姐拼命地撥弄爐火。
“那么,”哈麗雅特說,“總得處理一下這件事。我不想去找院長,但是——”
“當然了,我們必須得做點什么,”布瑞格斯小姐說,“真是太走運了,是你撞到了這件事,而不是哪位老師。我早就知道會有事發(fā)生,可以說是在等著這一天。我一直都很擔心。這種事情,我實在不知道如何處理。但我無論如何都必須得站在卡特莫爾這邊——不然的話,我會把她的全部信心都毀掉的,天知道那時她還會干出什么蠢事。”
“我覺得你說得很對,”哈麗雅特說,“但現(xiàn)在,也許我應該和她談幾句,告訴她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如果她不希望我向院長告發(fā)的話,她應該向我保證以后一定會言行規(guī)矩。我想,我應該借這個機會,善意地敲打她一下?!?/p>
“對,”布瑞格斯小姐表示同意,“你可以這樣做。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要感謝你,算是幫我解脫了吧。這實在太耗費精力了——而且的確影響我的學習。畢竟,學習才是我們來這里的目的,我已經(jīng)在準備下個學期的榮譽文學學士學位考試——這件事這么讓人沮喪——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p>
“我想卡特莫爾小姐一定很依賴你?!?/p>
“是的,”布瑞格斯小姐說,“但傾聽別人的麻煩事的確很耗費時間,我又不是特別擅長對付她的脾氣?!?/p>
“做別人的閨中蜜友是件很沉重、很吃力不討好的事,”哈麗雅特說,“我不奇怪她會無緣無故地發(fā)脾氣。她要是能和你一樣清醒、理智的話,倒是很奇怪的事。但我也認為,你應該把你肩上的擔子放一放。你是她唯一的朋友嗎?”
“的確。因為一件傳聞,可憐的卡特莫爾失去了許多朋友。”
“關(guān)于匿名信的那件事?”
“哦,你聽說過這個?那個當然不是卡特莫爾干的。這么說太可笑了。但費拉克斯曼小姐在學院里到處宣揚這個故事。一旦你沾染上這種罪名,就會被它奪走很多東西。”
“的確是這樣,布瑞格斯小姐,我們兩個人最好都去睡個覺。早餐之后,我會過來探望卡特莫爾小姐。不要太擔心了。我敢說這件事將會是因禍得福。好了,我現(xiàn)在要走了。你能不能借我一把鋒利的刀?”
布瑞格斯小姐有些詫異,但還是給了她一把很鋒利的鉛筆刀,然后道了聲晚安。在哈麗雅特回圖德大樓的半路,她把那個懸掛著的人偶割了下來,帶走方便以后仔細檢查。她感覺自己實在困得不行了。
她一定是筋疲力盡了,一躺到床上就酣然入睡。一夜沒有夢到彼得·溫西,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