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沃爾資本管理公司對賭次級抵押貸款債券的賭注已經(jīng)4倍于它的資本,從3 000萬美元增加到了億美元,但是它的三位創(chuàng)始人從來都沒有過開香檳慶祝的時刻。“我們總是在想,怎么把我們的錢放到安全的地方?”本·霍克特說。以前,他們沒有錢?,F(xiàn)在,他們有錢了,但是他們擔心他們沒有能力保管好自己的財富。天然自成的方式有點折磨人,他們現(xiàn)在正在學習,卻更加折磨人。他們在花時間考慮,那些靠感覺做對的人(也就是他們自己)怎樣才能保持這種能夠使他們作出正確決策的缺乏自信、充滿疑慮和不確定的能力。你對自己和自己的判斷越是深信不疑,就越難找到由于擔心自己最終很可能會做錯的而帶來的那些機會。
高風險的賭博從某種角度看,是年輕人的游戲。查理·萊德利和加米·麥不再感覺自己很年輕,也無法表現(xiàn)得很年輕了。查理現(xiàn)在患有偏頭痛,而且對接下來可能會出現(xiàn)的問題非常無奈?!拔艺J為現(xiàn)在存在某些對我們的民主具有根本性威脅的問題,”查理說,“因為我想,人們有了這么一種感覺,認為這個體系被操縱了,而我們也很難說它沒有?!彼图用谆ㄙM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考慮如何打擊他們認為已經(jīng)徹底腐爛的金融體系。比如,他們制訂了一個計劃,試圖對評級機構進行報復。他們組建了一個非營利的法律實體,其主要目的是起訴穆迪和標準普爾,并且捐錢給那些因為投資三A級證券而虧損的投資人。
正如加米所說的:“我們的計劃是去告訴每一個投資人,你們不知道自己多么可悲地被欺騙了。你們真的應該起訴。”因為他們與華爾街大公司以及那些靠他們吃飯的人之間的關系一直以來并不融洽,他們不敢找紐約的律師。他們跑到緬因州的波特蘭,找到了一家愿意聽他們訴說的律師事務所?!八麄兊姆磻孟裨谡f,‘你們這幫家伙就是榆木腦袋’?!辈槔碚f。緬因州的律師告訴他們,因為評級不夠精確而起訴評級機構,就跟一輛汽車因車禍被撞毀后起訴為汽車做過廣告的《汽車族》雜志一樣。
查理認識一位研究金融危機史的著名的歷史學家,那是他過去的教授,他給他打了電話?!斑@些電話通常在夜里很晚的時候才會打來,”這位歷史學家說,他希望不要公布他的名字。“而且一般都講得很長。我記得他劈頭就問,‘你知道什么是夾層擔保債務權證嗎?’他開始跟我解釋它的工作原理:華爾街投資銀行怎么哄騙評級機構給一堆垃圾貸款以漂亮的贊美;這種方式怎么樣使得借給普通美國人數(shù)萬億美元貸款成為可能;普通美國人為了獲得貸款怎么樣高興地編造謊言;把貸款轉(zhuǎn)成被認為沒有任何風險的證券的機制又是有多么的復雜,復雜到投資人都無法進行風險評估;問題怎么樣變得如此嚴重,以至于注定要以災難性的結果收場,并且具有如此巨大的社會和政治后果。他想談他的推斷,”這名歷史學家說,“而且想知道我是否會認為他是榆木腦袋。他問我美聯(lián)儲是否會購買抵押貸款,我說可能性不大。對于美聯(lián)儲來說,如果有了這樣的想法,那會是場巨大的災難?!弊屵@位杰出的金融史學家印象深刻的,除了這個事件中那些令人警醒的事實外,還有……他第一次聽到這些事情居然是出自查理·萊德利之口?!拔沂欠窨梢哉f,查理·萊德利可能會把它看成是自從大蕭條以來最嚴重的金融危機?”他說:“不會?!辈皇且驗椴槔碛薮溃静皇?。是因為查理不屬于理財圈里?!耙匀魏我环N方式看他都不是一個現(xiàn)實的人,”教授說,“以任何一種方式看他都不是受金錢驅(qū)動的人。他會怒火中燒。他把這看成是一種非常個人的方式?!?/p>
盡管如此,2008年9月18日的早晨,查理·萊德利還是被驚得跳起來了。他和加米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在他們的彭博終端前面看著新聞不停地滾動,一直到前一天,17日,星期三,這都是他們每天的日常工作。華爾街大公司宣布的在次級抵押貸款債券上的虧損開始變得巨大,而且還在不斷增加。美林在開始的時候說他們虧損了70億美元,現(xiàn)在承認這個數(shù)字是500億美元?;ㄆ旒瘓F大約概有600億美元。摩根士丹利損失90億美元以上,后面還有些什么,誰也不清楚?!霸趯ΜF(xiàn)狀的解釋中,我們錯了,”查理說,“我們以為他們把三A級擔保債務權證產(chǎn)品賣給了像韓國農(nóng)業(yè)公司這樣的企業(yè)。他們被摧毀的事實說明他們沒有這樣做。他們都自己留下了?!?/p>
華爾街大公司曾經(jīng)留給人們的是很精明和很自私的形象,現(xiàn)在卻都變成了一班蠢材。那些管理這些公司的人不懂自己的業(yè)務,而他們的監(jiān)管者顯然更不懂。查理和加米總是認為有一些他們不認識的成年人在負責著金融體系的運轉(zhuǎn),現(xiàn)在他們看出來了,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人存在?!拔覀儚膩頉]有進入過這些野獸的肚子,”查理說,“我們看到尸體被抬了出來。但是我們從來沒有進去過?!迸聿┥绲囊粭l新聞標題吸引了加米的眼球,而且擊碎了他的心:“參議院多數(shù)黨領袖談危機:沒有人知道該做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