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量企業(yè)的贏利模式是以經濟的快速擴張為條件,并建立在不斷融資的基礎上的,一旦這個條件不再,其贏利能力模式就會瞬間崩潰。
實體經濟的分散性,決定了其遭遇危機的時候,遠不像高集中度的金融機構那么容易實施救助,而且它不僅僅是短期的流動性危機,而是流動性危機與贏利能力的危機綜合。顯然,這是需要時間加以修復的。在過往30年的高速經濟增長之中,實體經濟的調整壓力已經積累太長時間,其修復過程也可能相當漫長。在中國,中小企業(yè)的羸弱,實際上就是保護壟斷和強勢集團的代價。說來也是歷史的報應。
面對遍地開花的實體經濟危機,任何經濟管理者都可能束手無策。事實上,目前情況已經置中國經濟管理者于生死抉擇的兩難之中。不放松貨幣,大量企業(yè)的資金鏈會斷裂,從而引發(fā)信用風險的急劇上升,并觸發(fā)利率的進一步飆升,開啟經濟的下降螺旋;如果放松貨幣政策,雖然可能短暫舒緩大量企業(yè)的資金緊張,但并不能挽救實體經濟的贏利能力,反而會給已然熾烈的通脹預期及資產泡沫火上澆油,迅速引發(fā)惡性通脹。人們會認為,政府不再準備控制通脹,或者已經完全沒有能力控制通脹。而他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搶購一切可以搶購的東西。這方面,有一個現(xiàn)成的例子可供參照。2009年,為了應對金融危機,中國政府放棄房地產調控。結果,不僅以前的調控成果全面喪失,房價反而在其后的一年中翻倍。目前這種形勢,對于一直順風順水的中國決策者而言,的確是30年未見之困局。
從2007年貨幣政策的緊縮開始,其間經過全球金融危機,中國的經濟政策幾經搖擺,方向變化之頻繁,幅度變化之激進,已經遠遠超過過往任何時期。因時而變,雖是無奈之舉,卻也將中國經濟管理者痛苦掙扎的現(xiàn)狀刻畫得淋漓盡致。而到今天,我們看到的卻是,危機的繩索已經捆得越來越緊。
以我個人之推測,中國的經濟管理者將會采取一貫的漸進策略 維持現(xiàn)狀并相機抉擇,然后坐等再一次降臨的好運氣。
然而,即便維持貨幣政策現(xiàn)狀(似乎他們手上也只剩下這個看上去有用實際上無效的工具了),實體經濟也將會延續(xù)目前一路下滑的趨勢,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處處聽聞資金鏈斷裂的聲音,而中國的資產泡沫崩潰也就近在咫尺了。
(本篇寫作于2011年4月,后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