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就是那個孩子。看過《滿城盡帶黃金甲》,想想朋友的媽媽當年在火車上,也一定有母后繡菊花的堅決和用心。皇后有心機,村婦也有村婦的心思,物品不同,目的相同──都是保住天下,對于女人來說。
有多長時間,毛衣一直都是中國人生活里的奢侈品?至少幾十年,甚至百年??椕绿焐莾?yōu)雅的事情,四根針一根線,把時間和心情全部織進去。手工制作的編織物,其存在,永遠一半是物質(zhì)一半是精神。在火車上織毛衣,女人是在別人目光下勤勞的狀態(tài)──好女人都是在干活的女人,好女人都是正常的女人。
小說《周漁的火車》中,周漁坐了許多趟火車,但她在車上不織毛衣。在那個年代,這樣的情形,只能說這是男人的小說,沒有女人的狀態(tài)。讓一個男人想到在坐火車時織毛衣,的確有點難。
有些時候你必須織毛衣,特別是還沒有看到愛情果實的時候,毛衣就是工具,有表達的意義,有信物的力量。上個世紀最后二三十年,毛衣絕對是大眾愛情信物,沒有后來的玫瑰、鉆戒值錢,卻更為厚實、豐富和原生態(tài),也更讓人珍惜。
織毛衣,在中國,已流行許多年了,現(xiàn)在一看,穿在身上的毛衣幾乎都不是手工制作時,稍稍會有些心驚。世事多變,在細小的地方也會顯露無遺。
不織毛衣后,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大約在上個世紀90年代,流行馬海毛圍巾。用直徑近一厘米粗的棒針織,幾個小時就能完成,有著“大躍進”的速度,織出來的物品稀松膨脹,倒是很適合出現(xiàn)在脖子的位置。有些手快的女孩子,在火車上一路直到目的地,可以織上一兩條。當然,給戀人織時最有動力,然后是給父母兄弟,織出來的圍巾稱為“愛心牌”或“溫暖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