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中草蟲、蕨、薇,大抵可理解為愛情之喻,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草蟲》不是單純的思婦詩。詩中女子也許閨中待嫁已有心上人、也許有夫之婦另有心上人。弱水三千,獨飲一瓢,只想見到你,看不到你,縱然美景良辰,也是虛空。愛情之于女子,猶如桑葚之于小鳥,明知吃了會長醉不醒,卻還奮不顧身地前往。那個"君子"的身影,是她登高采薇的支撐和信念,魔力般地誘惑著她,慫恿著她將灼烈的思念,化為意態(tài)成千的邂逅或相逢。草蟲蠢蠢欲動,暗示著戀愛女子夢魘般緊張而又慌亂的心理。無論采蕨采薇,意在找尋愛情,等待奇跡出現,不帶功利,不存畏懼。遺憾的是,現實中的男男女女真真假假分不清楚,該用真情的時候太動腦筋,而在該動腦筋的時候有太感情用事,所以要擁有一份真正的感情太難,擁有一份真正的感情或許也未必懂得珍惜。
記不清上一次相遇是什么時候了,總之你的笑容溫暖干凈,風度翩翩地從云端走來,經過這座山崗,在時間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我趕上了,認定這就是愛情。我若桃花,盼君擷取。情堪于此,我們不禁為這個采薇女子對愛情的執(zhí)著而感動,同時也為她有失理性的判斷和必將面臨失敗的結果而擔心焦慮。不管赴約而來還是不期而至,被人呼為"君子"理當出現,倘若桃花一樣的人面,盼不來桃花一樣的姻緣,也就枉負春風了。紫陌紅塵中,也不乏這樣的癡情女子,比如愿得一人心終老不相負的卓文君,等愛終老的薛濤,念念不忘愛為銷魂的魚玄機,為愛凋零的張愛玲,至死都未被魯迅憐愛的朱安。她們象一朵朵圣潔靜放的蓮又象瞬間怒放的曇,極現其妍,其間的愛情更像一種心境,只與自己有關。等待過,失意過,心冷過,卻癡情不變,仍舊憧憬什么時候他能再回頭,抑或只要他說,曾經愛過,然后轉身,內心就平靜了。"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夷!"不奢求"與子偕臧"等了一輩子,無非是想聽到三個字:我愛你。從某人的口中心甘情愿地說出。大概,這樣的情人才是情人,這樣的相思和愛,才配得上真正和永恒。
也許,世間每一個多情的女子,在柔腸百轉中,首先愛上的應該是愛情,然后才是自己和某個人。《子夜歌》里有一句話:"芳是香所為,冶容不敢當。天不絕人愿,故使儂見郎。"緣由天定,愛是天意的禪韻盡藏其中,雖然不知結局會是怎樣,還是想不管不顧,狠狠地愛一回。
千年前的情愛蟲草,輾轉流落至今,一樣聲聲不息,在暗夜的深處開始起伏直至春光了然。于是,推開窗外,我們便望見這個如花似水的季節(jié),裝滿女人們曾經愛過的心靈。守候,這短暫的愛情,守候,這一季純情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