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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羅山營地》向日本橫濱正金銀行貸款(4)

米羅山營地 作者:陳河


在三月份第一個星期的某一天,軍政部召集華僑協(xié)會的領導人到渡邊辦公室去見渡邊本人和高瀨。高瀨開始發(fā)表激烈演說,譴責華僑過去的反日和顛覆活動,單就這一點,日本人就可把他們?nèi)珰⒐?。接著他問道:你們有什么話要說?華僑代表團發(fā)言人呂天保手足發(fā)抖,回答說他們到這里來是要向軍政部矢言支持。高瀨問道“矢言支持”是什么意思?呂氏答道意思就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呂氏的話還沒完,高瀨就咆哮起來:“馬鹿野郎,你們所有的錢,甚至你們的生命都操在我們手里?;斓?!回去想一想華僑社會要怎樣贖罪?!睅酌麅S領只好溫溫順順離開了渡邊辦公室。

第二天,通過黃金堆的斡旋,華僑代表們又恭恭敬敬地拜訪軍政部。這次又是高瀨接見他們。他們告訴高瀨說他們這次來是要把所有的財產(chǎn)和生命交給軍政部去處置。高瀨對此獻議甚感高興,乃答應將之通報其上司。在會議結束時,他要曉得華僑代表們將怎樣履行他們的獻議。次日,華僑領袖又到軍政部見高瀨說:他們準備把華僑財產(chǎn)一半捐獻給軍政部,另一半也委托給軍政部。這項獻議終于使這個施盡欺嚇手段的日本霸主感到滿意。高瀨于是答應讓華僑曉得其他的訓令。

幾天過去了,還聽不到高瀨的只言片語,華僑社會再度緊張起來。最后,高瀨終于發(fā)話,說渡邊準備在那森路(Nassim Road)的私邸接見華僑代表。在這次會見中依然是高瀨在講話,渡邊則默默坐著不語。高瀨再次嚴厲斥責華僑過去對日本犯下的罪過,接著他改變語氣說自己是一個孔子的信徒,平時最重仁義道德,他來到馬來亞就是為了拯救華人的。最后,他以慈悲救星的姿態(tài)建議華僑社會獻出五千萬元的獻金。他說自己將說服最高當局接受這筆贈款,以換取軍政部發(fā)還遭扣押的華僑財產(chǎn)和保護他們的生命安全。華僑領袖們別無選擇,接受了這項建議。

僑領回去后,經(jīng)討論定出昭南和馬來亞各地華僑分攤五千萬元的比例,便開始籌款?;I款的難度很大,華僑協(xié)會只得采取措施查核督促。為了避免作弊起見,規(guī)定潮州人的財產(chǎn)由海南人檢查員檢查,海南人的財產(chǎn)由福建人檢查員檢查。盡管華僑協(xié)會竭盡全力,到了4月20日軍政部定下的繳款期限到來時,所籌到的錢距目標還很遠。高瀨在憤怒之余,召集華僑領袖加以謾罵和恐嚇,申斥他們在下一個期限即6月20日為最后期限。

當時的華僑不論貧富都有本身的艱難困苦。華僑社會在經(jīng)濟瓦解和脫節(jié)中已無收入,沒有能力拿出大筆現(xiàn)金。拿霹靂州的華僑來說,富有人士失去了礦場、橡膠園、房租的收入來源,幾乎難以維持龐大的家庭開銷。起先他們都在觀望,不愿拿出錢來,但后來該州的警察局把每戶富有人家的繳款金額公布,如再拖延將受嚴厲懲罰。大多數(shù)富戶到最后期限仍湊不出數(shù)額時,不得不以很低廉的價格變賣黃金、珠寶、房產(chǎn)、汽車甚至采礦設備。富人就是這樣被吸盡了膏血。那些沒有產(chǎn)業(yè)的平民則須繳納人頭稅。小店主們根據(jù)他們的店里的存貨,須交百分之十的稅額。

盡管華僑協(xié)會的僑領們竭盡全力,到六月下旬最后期限到來時仍只籌到兩千八百萬元,其中一部分還是樹膠和金器。華僑領袖一想到將面對高瀨的暴怒時就不寒而栗。這個時候臺灣人黃金堆幫了一個忙,代向高瀨說情以不讓事情陷于僵局。高瀨這個時候也明白華僑領袖已無計可施了,但是他給華僑套上一條長遠的繩索。他介紹華僑向日本橫濱正金銀行貸款,以補足五千萬元數(shù)額之不足。1942年6月25日,在一項莊嚴的儀式中,華僑協(xié)會代表把五千萬元賣命錢贈送給了山下奉文將軍本人,山下奉文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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