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自己亂說話,連忙否認道:“沒有,是我覺得自己長大了,可以養(yǎng)活自己了?!?/p>
他顯然不太信,卻也沒有繼續(xù)追問。
單調(diào)的手機振動聲提示有電話進來,駕駛位右側(cè)的置物格在車內(nèi)昏黃燈光的照耀下泛著粼粼光澤,是顧雁遲。
廖長寧的目光只略略掃過手機閃爍的屏幕,便用藍牙耳機接通了。
我安靜地坐在一旁,聽他低聲應(yīng)了一句,說:“嗯,我在外面。”
他低沉的聲線中有一些不耐煩:“你處理吧,我最近要休息一段時間。”
他輕呼一口氣壓抑了情緒:“隨他去,不用理。”
他變換姿勢,左手的指尖抵著額角:“沒事,有點累。”
廖長寧只簡單講了幾句就掛了電話,眉間閃過一絲疲憊的悒郁。
我那時候還不知道他究竟困頓于何種境況,只是單純地希望未來不遠的某天我可以走到他身邊,用自己綿薄之力換他片刻溫柔的笑靨。
我曾經(jīng)那么純粹地愛他,那么地義無反顧。
我斟酌開口:“我們小時候在連云鎮(zhèn)是不是曾經(jīng)碰過面?”
他的注意力果然被我吸引過來,唇角漾起淡淡的淺笑,眉間眼梢俱是和緩溫柔:“你終于記起我?”
我心中五味雜陳,回想起上次他一語雙關(guān)的試探,加之他今日特地來學(xué)校找我,又用幼時稱呼親昵地喚我,我就料想,或許他已經(jīng)通過其他方式確信心中所想。
我若一直揣著明白裝糊涂,待他主動提及,我反而不好解釋,索性先下手為強。
又聽得他說:“上次見你,我不太肯定,你變化太大?!?/p>
我忍不住轉(zhuǎn)頭直視他疏朗的側(cè)臉,向他問出心中的疑惑:“那你上次怎么沒直接問我?”
廖長寧被我問得一愣,斂眉思索了片刻,沉吟正色反問我:“翹翹,你之前是故意裝作不記得我?”
我面上一紅,驚異于他思維上的敏銳,嘴上卻還是不服氣地與他爭辯:“你拐彎抹角,我為什么要開門見山?”
“伶牙俐齒。”他寬厚地笑笑,沒有跟我計較。
其實,廖長寧的性格與其說是溫柔和煦,不與爭鋒,倒不如說是淡薄冷情,很少有人有事能牽動他的情緒。很多事情,他不計較,也不介懷,不是因為他有多么寬容大度,只是因為他根本就不在乎,覺得無所謂而已。
我也是在很久之后才想明白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