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不知道是怎么過完這一天的。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生活天翻地覆,無論是在學(xué)校,還是在弄堂,都有人背對著她指指點點。剛進了門,清如就聽到里屋里傳來了寧父的嘆息聲,忍不住放輕了腳步。只聽寧父嘆了一口氣說:“建成,你真是害了你姐姐!現(xiàn)在左鄰右舍添油加醋地談?wù)撃翘斓氖虑椋阕屇憬憬銓砣绾渭奕税???/p>
清如心頭一痛,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建成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愧疚,說:“爸,我對不起姐姐,也對不起你,我以后再也不賭了?!?/p>
“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了,”寧母顫聲說,“不如讓清如休學(xué),趕緊嫁人算了,省得再出什么傳聞。”
清如后背一麻,密密匝匝的冷汗冒了出來。她再也忍不住,抬腳沖進里屋,大聲道:“我不要休學(xué)!我還想讀大學(xué)呢!”
一屋子的人都驚呆了。寧母看著女兒,凄哀地說:“清如,你走到哪里別人就講到哪,你說你還怎么上學(xué)?”
清如咬了咬下唇,斬釘截鐵地說:“我不要,我要上學(xué)!”
寧父沉著臉,低聲道:“先吃飯吧?!?/p>
那頓飯味同嚼蠟,清如沉默地吃完飯,將盤碟都收拾妥當(dāng),一個人進了臥房。夜色漸漸降臨,西天的彤云幾多變幻,最終沉入夜色。屋內(nèi)燃起的燭火,被門縫中跑進的風(fēng)吹得搖搖欲墜。清如覺得自己就像那燭火,半點都由不得自己作主。全家人都在沉默,似乎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身陷一個巨大的困局中,每個人在自己的命運之網(wǎng)中都掙扎不得。
突然,一陣篤篤的敲門聲響起來。
寧建成第一個跳了起來問:“誰?”
看他這樣緊張,寧母也跟著害怕起來,急忙問道:“建成,你說實話,你沒有再去賭吧?”
“我真的沒有。”寧建成嘟囔道,“我就是怕那些人無理取鬧?!?/p>
清如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她家和街坊鄰居并無太深厚的交情,和以前的親戚也早就沒了來往,究竟是誰在敲門?
沒有人應(yīng)聲,那敲門的人卻執(zhí)著地篤篤篤地敲個不停。終于,寧父將煙袋在桌沿上磕了磕,起身說:“我去看看。清如,你們先到后門待著,一有不對,馬上走!”
清如點頭,立即去了后門。她支起耳朵,聽著前屋的動靜,打算一有風(fēng)吹草動就立即奪門而逃。可是,什么聲音也沒有。
時間仿佛膠著了一般,過得很慢很慢,就在她等不及要出去看看的時候,建成突然出現(xiàn),喊她:“姐,沒事,出來吧?!?/p>
清如心頭一松,進了里屋,問:“誰呀?”
“你看看就知道了,反正是好事?!苯ǔ擅奸g眼梢都是笑意,讓清如心生疑竇。到底什么事讓建成樂成了這樣?結(jié)果她一扭頭,就看到了徐佳文。
“怎么是你?”清如又驚又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