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名氣最大,又最唾手可得,波爾多是許多人最早認識的葡萄酒;就如同我自己初探葡萄酒的經歷一般,波爾多陪伴我度過許多充滿迷惑與熱情的時光。但是,一旦挑起了對葡萄酒的好奇心,常常讓人丟下波爾多這個葡萄酒的初戀情人,匆忙地跳入更新奇,更繁華多變的葡萄酒世界 。不過,對波爾多的移情別戀常常是帶著建設性的,至少,在叛離的過程中,讓我發(fā)現了波爾多的惟一與無可模仿。 在還沒認識加州那帕谷(Napa Valley)和南澳大利亞那般肥厚濃稠的卡本內—蘇維濃(Cabernet Sauvignon)紅酒之前,我從來不知道波爾多梅多克(Medoc)的頂尖紅酒原來是這么的高雅細致。要不是這幾年經歷了梅洛葡萄(Merlot)的流行,也很難體會到卡本內—弗朗 (Cabernet Franc)在波爾多右岸的調配上有多重要。如果不是認識了德國麗絲鈴 (Riesling)釀成的Trockenbeerenauslese決裂般的酸甜比,也無法喜歡上索甸貴腐甜酒那極盡濃甜肥碩的華麗與繁復?!【驮谶@無數次的往復之間,波爾多對我,不斷的激發(fā)出新的意涵,也讓我驚覺波爾多原來也是如此的多變,值得一再的探尋。當然,隨著年齡的增長,成熟的心境也讓我開始懂得欣賞波爾多紅酒的古典主義精神:均衡協(xié)調,完全符合比例的風格,象希臘羅馬的神殿。如果有波爾多風格,那應該不會是太浪漫的,波爾多講究的是氣勢磅礴與大格局,抒情式的小品之作可稱不上優(yōu)點。如此紅酒,美的雍容華貴,但就象法國人對波爾多人的形容,高傲、冷漠而不帶感情。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距離感,波而多可以成為最耐久存的葡萄酒,可以和時間做永恒的賽跑?!∥以?000年的采收季之前搬到波爾多附近的瑪歌村,開始七個月的采訪計劃,這已經是六年來第九次來到波爾多這個葡萄酒世界的首府,不過這卻也是惟一的一次,我可以穿過那有如舞臺布景般的城堡,鉆入總是遮在簾幕背后的波爾多后臺,在葡萄園與酒窖里,重新認識各家波爾多頂尖城堡酒莊的風格,體驗波爾多葡萄酒的精髓與偉大難得之處?!∥野l(fā)現在時代風潮的遞嬗之間,波爾多酒業(yè)在不安與騷動?,F在波爾多雖然還是全世界最重要的葡萄酒產區(qū),但完全獨占所有頂級葡萄酒的時代已經遠去了,波爾多也不再是新興產區(qū)競相仿效的對象。面對全球不斷膨脹的精英酒區(qū)的挑戰(zhàn)與競爭,頑固保守的波爾多城堡酒莊以驚人的速度激起了求新求變的潮流?!允貍鹘y(tǒng)的土地風味與急著切斷波爾多臍帶的國際風葡萄酒參雜并陳,這兩股勢力正在波爾多左右兩岸激烈的拉扯著。不過,我寧可相信,在紛亂與失序中,傳統(tǒng)與現代將交錯折沖出另一個令人期待,屬于新時代的波爾多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