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坦白?”
“因為……因為她將要跟他結(jié)婚!”
艾斯瑪笑了起來,“親愛的,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一個女人永遠都不能對一個男人完全誠實。這是不可能的?!?/p>
米莉抬起頭看著她,“什么意思?為什么不可能?”
“當然,我們要朝這個方向努力,”艾斯瑪說道,“但歸根結(jié)底,女人和男人是兩種不同的生物,他們對事情……有著不同的認識和理解。就算把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放在完全相同的境況中,他們也會有截然不同的感知。”
“所以?”
“所以,男人和女人是完全不同的生物,”艾斯瑪說,“實際上,作為女人,根本不可能完全了解男人,那么又怎么能做到對男人完全誠實呢?”
米莉思索了一會兒。
“可是,有些人結(jié)婚多年仍然相愛,他們對彼此非常了解?!彼f道。
“他們都是稀里糊涂地湊合過來的,”艾斯瑪說,“利用一些共同的東西,還有一腔好意,再加上多年時間磨合出來的默契。但他們并不能真正了解彼此,因為他們根本不能進入彼此靈魂深處那個最最富饒的地方。在那個地方,他們是沒有共同語言的,”她又吸了一口香煙,“而且也沒有人能為他們做翻譯。就算有,也是極少數(shù)?!?/p>
米莉望著她,“所以,你的意思是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么幸福的婚姻?”
“我的意思是沒有誠實的婚姻,”艾斯瑪說,“幸福則是另外一回事?!彼鲁鲆淮髨F煙霧。
“你說的有道理,”米莉半信半疑地說道,然后看了看表,“艾斯瑪,我要先走了。”
“這么快?”
“西蒙辦公室收到了一件給我們的結(jié)婚禮物,我過去看看。”
“哦,”艾斯瑪把煙蒂擰滅在一個蚌殼做的煙灰缸里,“我希望我的看法能夠為你的小煩惱帶來一些幫助?!?/p>
“沒什么幫助,”米莉唐突地答道,“如果有的話,那就是我比之前更困惑了?!?/p>
艾斯瑪笑了,仿佛覺得有些好笑,“哦,親愛的,很抱歉。”她打量著米莉的臉龐,“那——你那個假設(shè)的主人公會怎么做?”
一陣沉默。
“不知道,”米莉終于說道,“我也不知道。”
那天,詹姆斯在午餐過后就離開了辦公室,準備回家。推開家門,一種午后的靜謐浸滿了整個房子,除了樓梯偶爾發(fā)出的吱嘎聲。他在大廳里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試著去聽角落里傳來的各種聲音。但整個屋子似乎空空如也,這正是他所希望的。這個時候所有的住客都出門游玩去了,米莉還在上班,鐘點工們也已經(jīng)打掃完畢,家里應該就只剩下奧莉維婭一個人。
他輕手輕腳地走上樓梯,繞過轉(zhuǎn)角來到二樓。他的心跳開始加速,他在期待著什么。一整個上午,他都在策劃這次見面,就連在開會的時候他也在盤算著下午要跟妻子說些什么,他應該說些什么——以及要用什么方式說。
她房間的門是關(guān)上的。詹姆斯盯著房門上掛著的一塊陶瓷小匾看了好一會兒,上面寫著“請勿打擾”。然后,他敲了敲門。
“誰?”里面?zhèn)鱽硭穆曇?,似乎有些受驚。
“是我?!彼f道,推開房門。屋子里燒著一個電爐,所以非常暖和。有點太暖和了,詹姆斯心想。奧莉維婭坐在她褪色了的印花棉布扶手椅上,正在看電視。她的雙腳放在一個擱腳凳上,凳子上套了一個她自己做的織棉墊子。她的雙手捧著一堆淺粉紅色的絲綢,扶手上放著一杯茶。
“嗨,”詹姆斯向她打了個招呼。他瞄了一眼電視機,屏幕上一個黑白的貝蒂·戴維斯正冷若冰霜地對一個方下巴的男人說話?!按驍_你了,很抱歉?!?/p>
“沒關(guān)系,”奧莉維婭說。她拿起遙控器,將貝蒂·戴維斯的聲音調(diào)至幾乎聽不見。“你覺得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詹姆斯吃了一驚。
“埃索貝爾的裙子!”奧莉維婭說,舉起手中的粉紅色絲綢?!拔矣X得有點太過普通了,所以我想繡幾朵玫瑰上去。”
“很不錯。”詹姆斯說,目光仍然停留在電視屏幕上。他聽不見貝蒂·戴維斯正在說什么。她正在解開手套,難道她準備和那個方下巴的男人打一架嗎?詹姆斯抬起頭,“我想跟你談談。”
“我也想跟你談談,”奧莉維婭說。她撿起腳邊地板上的一本紅色練習簿,仔細查閱著。“第一件事情,你跟市政廳核對了去教堂的路線嗎?”
“我知道路線?!闭材匪拐f。
奧莉維婭惱怒地嘆了口氣,“你當然知道,但是你知道星期六會有什么道路維修安排或游行活動嗎?不知道!這就是為什么我們要打電話去市政廳核對。你還記得嗎?”她開始在聯(lián)系簿上寫著什么,“不要你操心了,我自己來辦。”